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苏醒(1 / 2)

恰在这时,女孩蜷着的小手终于动了一下,两人的目光同时落下来,只见那手指艰难挪动着,最终攥住金发男人的衣角,唇瓣翕动:“赫尔曼,疼…”

气若游丝的,却让君舍的眉骨在阴影里一跳。

“我在,乖…”

棕发男人蹲下来,又仔细看了看,大概是没挣扎的缘故,她溺水的情况并不严重,看来还挺懂得憋气,只是这伤泡了水,得及时处理——他老伙计虽然急是急了些,到底还是知道分先后。

克莱恩正被那一声呻吟弄得心疼的无以复加,只这一分神的功夫,君舍就拎着块绷带要盖上来。

可毫无征兆的,那小东西像是醒着似的,朝离自己更远的地方靠了靠,湿漉漉的小脸全钻进克莱恩臂弯里。

君舍的手悬在半空。

呵,这小兔,人都昏过去了,还认主人呢。

而下一秒,克莱恩立刻横过来隔开他的手腕,把他手上的纱布蛮横夺了去。

探照灯把君舍的侧脸分割成明暗交错的碎片,一种晦暗不明的情绪在眼底翻涌,又统统化作玩味的笑。

别这么紧张,老朋友,不过是…对落难淑女的一点绅士风度罢了。

棕发男人扯了扯嘴角,似乎想再说些什么,却又一瞬间失了兴致,没意思,他直起身摸出根烟来,忽然想去船舷上透透气。

医药包被随手抛给了汉斯,声音也恢复了惯常的万事毫不关心。

“喏,给你们指挥官。”

两名副官站在两侧,视线在两位长官之间来回游移,大气都不敢出。

汉斯跟随这位帝国最年轻的装甲上校已有五年,他从未见过那只徒手拧断过无数俄国佬脖子的手,方才竟差点连纱布都撕不开。

而洛塔尔则盯着自家长官的背影,他早习惯这个喜怒不定的上司嘴角的讥诮笑意,可他分明捕捉到,上司转身时,一抹陌生神情掠过去,快得像错觉,却让人脊背发凉。

两名副官不约而同移开视线,装作没看见那场无声的…角力?

有些事,不该看更不该琢磨。

当最后一圈绷带缠好,克莱恩终于把额头轻轻抵上她的眉心,压抑许久的呼吸,还是在无人窥见的瞬间泄露了脆弱。

女孩残存的意识里,最后感知到的是他纽扣硌在脸颊的微痛,还有落在眉心上那个吻。

巴黎圣母院的钟声敲响第九下,探照灯光柱刺破夜色,照见那艘豪华游船的最后姿态。

远处,右舷高高翘起,栏杆没入水中,无数气泡从河底涌上,游船彻底消失了,只在河面留下一个漩涡,又很快被水流抚平。

所有人的心都颤了一下,这颤动里藏着一种预感,或许不只是一艘船,而是某个更庞大的影子,正在倾斜。

————

正午的阳光透过纱帘漫进病房时,俞琬是被疼醒的。

她先是闻到了消毒水的味道,是在医院吗?

刚中枪时只觉得一股被烙铁灼烧的痛,而那痛又迅速被河水的冰冷给盖了过去,接着失血的眩晕几乎磨平了所有的知觉。

可当意识完完全全回笼来,被暂时压下去的疼,正疯狂地往外钻。

像无数根钢针在乱扎,她条件反射想蜷起身子,却像扯动了某根连接全身的痛觉神经,每一下都像皮肉被撕裂似的。

“呜。”眼泪止不住掉下来了。

这时,“吱呀”一声,病房门被推开。

是军靴踏地的声响,沉稳,却又藏不住的急,俞琬闭着眼,可她知道是谁来了,他的脚步她听得出来的。

克莱恩刚从营地的演练复盘会赶回来。

九点多时,参谋部几乎把医院的电话打爆,那边急得声音都变了调,步兵营和掷弹兵团为了侧翼掩护的战术又吵成了一团,几个少校拍着桌子要他这个最高指挥官回去定夺。

“弗朗西斯卡处理协同推演,霍恩海姆负责火力配置,半小时后再汇报。”他当时说完便掐了线。可终究是放心不下,只得赶回营地,所有事情抓大放小拍了板,又开着车往医院赶。

医生说她下午才会醒,没想到他进来,就看见她放在被子外面的小手在动。

悬着的心终于落到了原处。

这位帝国上校见惯了血肉横飞,也常常在那种肾上腺素飙升的亢奋里享受其中。

但昨夜他一路冲过宵禁哨卡直奔医院,看到托盘里那块从她身体里取出的、染血的弹片时,这个男人第一次感觉自己胃部痉挛了一下,像是被谁揍了一拳似的。

那一刻,他才有些理解了那些在医院嚎啕大哭的士兵家属。

要是在从前,这个男人只会对之嗤之以鼻。

女孩缓缓睁开眼睛,目光涣散了好一会儿,才聚焦到他的脸上。

他下巴冒出胡茬,眼下也浮着淡淡的青影,整个人像被砂纸磨过一遍似的。

她蹙着眉,显是难受得狠了。

克莱恩知道,第二天的伤口最是磨人,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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