啊,一个儿子的性命,换陛下手握江山不倒,怎会不值?臣妾倒要看看,十几年后,陈氏一族权势滔天,李凌该如何自处!我要让我儿子所受的苦难,全都诅咒在他身上!”
“啪!”清脆的巴掌声响彻大殿,秦淑真白皙的脸颊上,瞬间浮现出清晰的五指印。
她颤抖着抚摸着发肿的脸颊,嘴角勾起一抹凄然的笑:“说什么我容颜绝色,此生恩爱两不疑。陛下抄秦家时,说出格杀勿论的那一刻,何尝想过臣妾的处境?也算夫妻一场,还为你生了一个儿子,最后却落得一无所有,任人嘲讽的下场!”
“难道朕这些年给你的宠爱还不够吗?”皇帝沉声道,他自认已给了她足够的偏爱,原本还想着留她一条性命,降了位份,让她安稳度过余生。可如今孩子没了,她竟连活下去的心思都没了。
“宠爱?”秦淑真笑了,笑得比哭还难看,“这些年,我与皇儿能见几次面?你以外戚干政为由,硬生生将我们母子分离,上一次见面还是中秋佳节,没想到……那竟是永别!”
她猛地低下头,光洁的额头重重磕在地上,一下又一下,声音嘶哑地求死:“陛下,是臣妾!是臣妾让他去秦府求情的!”秦淑真将所有罪名揽到自己身上,额头已渗出鲜血,“都怪臣妾没有看护好他!您就赐死臣妾,让我跟着他去吧!臣妾活着,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!”
鲜血顺着她的额角滑落,触目惊心。宁荷见状,连忙上前,纤瘦的身躯跪在皇帝面前,想为淑真求情。
“她待儿臣一向很好,抚养恩情至死不忘,这些年管理后宫,也是井井有条。父皇,还请从轻责罚。”宁荷说罢,伏在地上磕头,单薄的身子因激动而微微颤抖,嘴边也忍不住轻咳起来。
“宁荷,你的兄长死了。”皇帝望着跪在地上的少年,语气里带着几分复杂。换作旁人来求,秦淑真今日断无生机,可偏偏是这从小坎坷、总让他多几分怜惜的宁荷。
一口鲜血猛地从宁荷口中涌出,他却像是浑然不觉,直起身子任由血迹滴落在明黄的地砖上,眼中翻涌着悲痛,却又异常郑重地点头:“是,儿臣的兄长过世了,走时不过十五。”
这话掷地有声。皇帝原就有意让他恢复皇子身份,只是他身子骨素来孱弱,经不起风波。此刻见他这般模样,终是松了口,看在他的面子上,改了处死的旨意,只将秦淑真打入冷宫,没有他的指令,任何人不得探视。
宁荷望着秦淑真那抹异常冷静的背影消失在宫道尽头,恍惚间,儿时记忆翻涌上来,那位总爱捉弄人,却又带着英气与温柔的身影,仿佛还在眼前。他自幼死读书,不懂太多弯弯绕绕,只知道,这份恩情,必须要还。
皇帝叹了口气,声音里满是疲惫:“李凌受不住这事,把自己关在屋里不肯见人;李柒年纪还小,撑不起事。这一番风波下来,还有多少账要算,朕实在是分身乏术,要是……要是李冰还活着就好了。”
眼看要落棺,皇上不由得再多看几眼。
他这一死,皇帝后半辈子的谋划,全成了泡影。”
“儿臣愿为父皇分担。”宁荷拭去唇边血迹,语气坚定,“定不会让父皇失望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