可不要怪罪我这老婆子?”
&esp;&esp;皇帝目光望向底下的少男少女,眸子黑得像一潭深井,瞧不见底。
&esp;&esp;在大周,十六岁还没成亲,是晚了点。
&esp;&esp;诚益夫人接过太后的话茬。
&esp;&esp;“太后说的哪里话,您为这两个孩子操碎了心,我们都知道,太后您啊从前多半是不知道他们的心思,怕他们互相瞧不上眼,所以才要等,没得做了恶人,弄出一对儿怨侣来就不好了。”
&esp;&esp;太后笑,指着她道:“还是你知道我的心思,从前我担心他们处不好,这些日子,瞧他们走得越来越近,我一颗心才放下,这才想着叫皇帝给他们赐婚。”
&esp;&esp;她又瞧了两人一眼,笑道:“瞧他们两个,还羞起来了。”
&esp;&esp;众人顺着太后的目光,果然瞧见李元净和荷回都低着头,一副紧张羞涩的模样,俨然一对儿情投意合的少年未婚夫妻。
&esp;&esp;不免跟着笑,有的甚至还打趣起来:“别羞啊,人之常情,没什么好害臊的,等你们往后成亲入了洞房,给太后皇爷添个皇孙,难道还这般低着头,叫我们瞧你们的头旋儿不成?”
&esp;&esp;说话的是先帝的小妹,大长公主,她辈分儿高,人又爽快,说话一向没什么忌讳。
&esp;&esp;众人被逗得捂嘴笑,太后更是笑得前弯后仰,险些直不起身。
&esp;&esp;一时间,席间满是欢快气息,一扫方才荷回被冤带来的阴霾。
&esp;&esp;荷回跪在那里,听他们打趣自己和宁王,头垂得更低。
&esp;&esp;这些皇亲国戚可以随意拿她调侃,她自己却不能当了真,觉得马上就能一步登天,露出笃定骄傲的神色来。
&esp;&esp;她微微侧脸,用余光打量了下身边的李元净,发现他正同自己一般低头,被众人打趣得抬不起脑袋,心中安定,微微扯动了下唇角。
&esp;&esp;看来宁王自己,也已经接受了她要做他王妃这件事。
&esp;&esp;她这些时日的讨好没有白费。
&esp;&esp;正想着,忽然察觉到一道锐利的视线落到自己身上,那视线压迫感着实太足,叫荷回下意识抬头。
&esp;&esp;眼帘掀起的瞬间,御座上男人的身影正落入瞳孔内,他嘴角笑着,一双眼睛却漆黑如墨,隐约带着寒涔涔的凉意,叫人不敢直视。
&esp;&esp;荷回连忙收回目光,重新垂下脑袋。
&esp;&esp;是她的错觉么。
&esp;&esp;皇爷他怎么那样瞧着自己?
&esp;&esp;好似她做了什么叫他不高兴的事一般。
&esp;&esp;可他不久前才刚刚救过自己。
&esp;&esp;大着胆子再抬起头时,皇帝的目光已经重新变得温和,仿佛方才的一切都只是她的错觉。
&esp;&esp;她的这些小动作落在旁人眼中,不过是女儿家要定亲前的恐慌羞涩而已,并无人在意。
&esp;&esp;太后缓过神来,终于道:“好了,咱们别吓着他们了,还是赶紧办完了事,叫他们入座,咱们也好开席。”
&esp;&esp;“皇帝。”太后道:“下旨吧。”
&esp;&esp;皇帝坐在那里,望着底下跪着的两个人,眸光沉郁。
&esp;&esp;众人齐齐望着他,只等他开口。
&esp;&esp;终于,皇帝抬了眼,“朕——”
&esp;&esp;“不成!”
&esp;&esp;忽然,只听底下传来一声清亮的高喊,震耳欲聋。
&esp;&esp;众人微微一愣,齐齐往声音传来方向望去,只见李元净不知何时已然将头抬起,身子直挺挺跪在那里,双目圆睁,面上满是急切。
&esp;&esp;太后蹙了眉,“净儿,你做什么?”
&esp;&esp;李元净知道自己此举甚是不妥,今日是他父皇的万寿节,太后提议父皇在今日当着众人给他赐婚,是莫大的荣耀,雷霆雨露,无一不是君恩,他应该匍匐在地,三拜九叩,而不是出言阻挠他父皇下旨。
&esp;&esp;他如此作为,属于忤逆不孝,若是父皇心狠,可以直接褫夺他‘宁王’的封号,以大不敬之罪论处。
&esp;&esp;别说太子之位,便是皇室身份也不一定保得住。
&esp;&esp;可是,李元净咬了牙。
&esp;&esp;叫他抛却姚司司,同身边这个什么都不懂,蠢得掉牙的乡下丫头成亲,叫她做自己的王妃,他决计不能干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