。”
昭帝:“……孟道成已经自尽了。”
梁氏猛地睁大眼,好半晌才接受完这个讣告,竟嗤嗤笑了起来:“好啊,好啊,恶有恶报啊……”
昭帝观她先前震惊不假,料她也不敢欺君,然此刻却笑得有些疯态,不禁叫人怀疑她所言的可信度。
这时,戚暮山打断道:“陛下,臣请求问梁氏一句话。”
得了昭帝默许,戚暮山转身,对上梁氏的视线:“夫人,你看看身后有没有那日与先夫会面的官老爷?”
梁氏回过头,在众臣脸上逡巡一圈,最后指着福王喊:“是他!”
墨如谭冷笑道:“胡说!本王从未见过什么梁方非!”
“民女不会认错的!就是他!”
“你胆敢无端指控本王?!”
“陛下!侯爷!民女冤啊!!”
“皇兄,不可听这疯女人的疯言疯语!定是有人在背后指使她!”
戚暮山却说:“陛下,梁氏的证言若是不可信,那福王殿下刚刚说的那些邻里的证言岂不是也存疑了?”
墨如谭惊觉中计,瞪着戚暮山道:“戚侯爷,有人曾看见你进过梁宅的后门,她一个寡妇反抗不了,只能对你言听计从了吧?”
戚暮山沉声道:“殿下认为是臣指使的梁氏,那邻里又何尝不是受殿下指使?只要殿下金口一开,他们岂敢不从?”
两人突然剑拔弩张,打众臣一个措手不及,尤其是被夹在中间的穆暄玑。双方同僚正犹豫着要不要帮腔,昭帝已迅速喝止他俩。
戚暮山显然动了气,忍不住掩嘴咳嗽起来,而更显然的,是他对这位南溟少主的维护之意。
昭帝看着戚暮山,眼神有些复杂,随后转向自己的兄弟,开口道:“福王,你让锦衣卫打砸梁家遗物,就是为了找齐方技么?”
昭帝的耳目遍布万平,锦衣卫中不乏昭帝安插的眼线,墨如谭知道此事瞒不住,只得坦然承认。
如此一来,他此前构陷穆暄玑指使黑骑乱杀百姓的事也不攻自破了——
陈术与孟道成倒台,江南织造坊岌岌可危,梁方非私藏的纺织方技成了最后一线生机,而穆暄玑偶然得到那只暗藏方技的玉扇,就使所有矛头都转到了使团身上。
趁热打铁,程子尧又重提孟道成案,借着吴鸿永案的余温,狠狠参了福王一笔。
孙延假用吴邈的名姓为官少不了户部作祟,可吴鸿永又怎会平白认外人为亲甚至冒着革职的风险帮他买官?
户部、陈家、福王都是一根绳上的,那孙延原是林州萧氏的家丁,萧武帮过陈术与孟道成到处捞钱,梁方非也曾与他们有过合作,却反过来卷款出逃。
江南织造坊的女工们恐怕怎么也想不到,她们每日辛苦做工织就锦布,也织出了这张覆盖万平和林州的金银网。
而准备收网的渔翁,正是墨如谭。
只是他没想到,用黄金白银编织的捕网,并不比粗麻牢固到哪去。
昭帝一言不发地听着,程子尧奏报得鬓发都快湿透,临到末了,才与戚暮山对视一眼,终于如释重负松了口气。
福王的所作所为,可比大理寺瞒而不报严重得多了。
昭帝虽然忽略了大理寺藏着掖着这事那么久,但似乎对自己的六弟仍有所宽容,毕竟是自己将国库大权交给福王,他能干出这些事一部分自然有昭帝的默许。眼下收权,也好把福王这些年贪污的钱银一并收缴。
不过在那之前,昭帝还有最后的疑问。
“程少卿,朕听闻陈术还与南溟人做生意,你可知他们做的什么生意?”
见程子尧霎时僵在那不语,昭帝缓缓迈下御座。
许多大臣并不知晓内情,还在疑惑程子尧何故突然沉默,余下知情的少数大臣却已冷汗涔下。昭帝能问到这份上,分明是早有察觉,今日之朝堂势必将掀起一番腥风血雨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