叹息了一声,她飘下来、蹲在两人身旁,哪怕没有实体,也依旧做无用功地伸出手,轻轻拍打着佐伯的后脑勺。
“睡吧。”她说,“我原谅你了,睡个好觉吧佐伯。”
一边拍打着佐伯,她盯着山洞外,注视着那始终倾注着暴雨的紫黑色天空。
那里,有一道隐约的亮色在酝酿着,并且越来越明显越来越刺眼。那似乎是一道闪电,暗藏恶意和爆炸性能量的闪电。
闪电往往伴随着雷鸣。回头看了一眼还在微微颤抖的佐伯,宿柳注视着那道紫光,目光冰冷、充满威严。
滚回去。
她无声地蠕动着嘴唇。
又或者,她只是望着那道紫光,思考着它究竟什么时候会降临?
总之,当她回过神来时,那恐怖的雷云已经散去,暴雨也在逐渐变缓。
而佐伯颤抖的耳朵也慢慢恢复平静,轻飘飘、毛茸茸的,扫在她胸口却带来不容忽略的痒意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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作者有话说:佐伯:怕背后有怪物偷袭所以把小柳背在背上
小柳:什么意思?勾引我?
佐伯:她快冻死了,暖暖手脚才不容易生病
小柳:动手动脚?不可以!我情愿冻手冻脚
佐伯:起反应了但是不知道怎么操作,睡觉吧还是
小柳:你什么意思,男人你在点火
被折磨到怀疑人生的小柳——此男一直在勾引!
他们并没有在这个狭小的山洞里休息多久。
佐伯的身体素质强到可怕, 一觉睡醒之后,他就退烧了。哪怕身上被骨刺刺穿的伤口还没长好、留下了狰狞扭曲的疤痕,也不影响他健步如飞。
雨停之后, 很快便再次踏上旅途。
佐伯一直背着宿柳走了很久,从雨停走到雨落,走过炎炎的烈日,走过飘零的大雪, 走过呼啸的狂风。
他们攀过了雪山,穿越了森林,涉过深深浅浅的长河, 跨越怪石嶙峋的荒原。
洁白的雪地上留下他们的足印, 蜿蜒的树根上掠过他们的身影,河流的波纹刻下他们的痕迹, 砾石的滩涂上残存他们的吐息。
火山喷涌, 海水倒灌,各种各样矛盾、难以共存的奇异景观同时出现, 他们一起走了很久。
这样的路, 宿柳也曾和恩佐一起走过。那些在恩佐里世界的冒险、日日夜夜的陪伴, 似乎又在这个未知的世界里重新复刻一遍, 只是这次的同行者换了个人, 旅途也远比从前光怪陆离。
来自佐伯的痕迹, 慢慢蚕食着与恩佐共度的独特记忆, 缓缓覆盖上去, 直到宿柳意识到的时候, 那些独属于恩佐的回忆居然变得斑驳,浅薄黯淡到像是被时间的长河无数次冲刷后褪色。
一路尾随着佐伯的背影,宿柳默默观察着他。
时间真可怕, 她居然已经慢慢熟悉了佐伯的陪伴。萦绕在四周的陌生男性气息已经不再陌生,非但不会让她感到抗拒,还分外安心。
那些别扭的、复杂的情绪和偏见,也在他一次又一次毫无保留的呵护中消弥。
从掉入这里起,究竟过了多久呢?
久到她居然开始怀疑,在疗养院的生活是否已经是上辈子的事。
离开山洞之时,宿柳还有心情去欣赏路过的稀奇古怪景象,但再好奇心充沛的人,在经历了这漫无边际的长途跋涉之后,也很难再洋溢热情。
以灵魂状态飘着的她尚且如此,更不要说负重前行的佐伯。
可他却好像不知道疲惫一般,步履不停。仅有两次的停歇,也都是为了她。
除了第一次暴雨在山洞里的休息,此后他只停了一次。
那时,他们正在滚烫的沙滩上行走,她突然出现异常。
毫无预兆地,她的身体开始颤抖,四肢抽搐、眉头紧皱,仿佛被莫大的痛苦折磨。奇怪的是,灵魂状态的她并没有什么特殊的感觉,甚至又一次被奇怪的声音唤向远方。
直到她回来,看到手足无措的佐伯把她放在平地上,向来没什么表情的脸上露出明显的慌乱和惊恐。她的身体滚烫,他把她的衣服脱掉,脸颊也通红,用银色的火焰“烫”到自己的皮肤冰凉,又上前去抱住她,用这种方式为她降温。
陌生又奇怪的触感传来,两人赤裸的肌肤相贴,却没有任何旖旎分子飘浮,唯有他红透的眼尾,诉说着小心翼翼的哀伤。
这样反复持续地为她降温许久,他的皮肤被自己的火焰烫伤,才降下了那异常的高温,让她紧皱的眉头舒缓,重新归于平静。
这意外来得猝不及防,佐伯担心是背后有未知的生物偷袭,不敢再将宿柳背在身后,只将她抱在胸前。甚至他连自己的衣服也不穿了,盖在她身上,唯恐防不胜防。
在一旁看完全程的宿柳:你的精神力明明已经把我盖住了啊,究竟在疑心些什么!把衣服挪开一点好吗,快闷死了谢谢。

